今生今世<轉載自劍俠4-3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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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今世
作者:四叶舞
相遇
或许际遇就是无法预期的，每做一个决定，都会微妙的将自己引向**的前路。所以想想，与她的相遇，也就直接称之为“命中注定”好了。若非如此，若非那天，那个时辰，在那个地点，若我不是我，她不是她，那肯定就无法与她相见相识，那恐怕，人生将会苍白无光直至老去。
所以幸好，那时那地，我们相遇。
唐家堡坐落在成都以东，三百年来，以暗器为名。江湖里流传，“唐门最狠，五毒最毒。”于我，世界不过是头顶的巴掌大的天空。街坊邻居都是近近远远的亲戚，而我，亦姓唐。那时以为，唐家堡就是世界，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姓唐。直至有天，和唐三因此吵起来，他双手叉腰得意地说：“阿妹，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比咱堡不知大了多少，外面有姓不同姓氏的人，有很多很多门派，咱唐门，在江湖中也很威风呢。”
如此着，被他嘲笑成井底一只小青蛙。我**地丢过去块小石头，他轻易闪过，继而炫耀，说是和江津的一个师傅拜师学的轻功。
“江津？”眉头突然耸了起来。
“是啊，离咱唐家堡不远，是个和气的小镇，有许多江湖人出入哦。”唐三老气横秋的继续滔滔不绝，“那里……”而我俨然什么都再也听不下去，“江津，江津……”魔咒般喃喃的反复。
晚上，辗转一夜，次日清晨，收拾个小包裹，我终于出发。和早市上卖菜的大婶问了个大概方向，踏出了第一步。
仔细回想，那年，我十岁。
遇见她的时候，我正在狼狈逃窜。从出唐家堡那刻起，才发现自己真的弱小可怜，一路被野猴追着打，而后遇到成群的刺猬灵猫。哪里还记得方向，见路就过见口就拐。所以看到她的时候，也根本不知身在何处。


不知身在何处，那个地方，带着隔世的宁静。在那附近，多了许多芬芳的桃树。
落英纷飞。
连凶猛的野兽都退避四舍。
跌跌撞撞冲进去，碧水边，一袭白衣，画面完全静止不动，只有泉涌，孜孜不倦。
她转过头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她转过头来，时间开始流动，花瓣缓缓滑落，溪水潺潺而过。她转过头来，我的命运轮盘，也开始转动。
“迷路了吗？”
“嗯。”
“呵，坐过来休息会儿吧。”
“妹妹叫什么？ 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她缓缓问。
“我叫阿芭，从唐家堡出来，想要到江津去。”
“去那里做什么？”
“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啊，小伙伴笑我没见过世面，连唐家堡都没出过……”忽的眼红，才觉得有些委屈。
“那你家人呢？”
脸色一沉，“家里只有我一个，是邻居叔叔婶婶收养我的，我也不知道我家人在哪里。”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摸摸我的头，叹口气，“那，在我这里歇息几天也无妨。”
她带我走遍这片小小的世外桃源，和我讲过去的故事，“以前这里住的是我师姐，不晓得她怎么发现这里的，反正，自她发现后，我们花了许多功夫修茸这里。倦了就跑来休息一阵再出去。她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带了许多烟花呢。就在这湖边一直等到天黑，才一口气的点燃庆祝，”她右手轻轻扬起，水袖就随着划破空气，像是传递，那夜的迤逦。
“然后呢？”忍不住追问。
“她哭了，然后她就哭了……我不知所措。眼见着师姐默默流泪。她说很喜欢这里，本来想在这里举行婚礼。可惜，终没有如愿。她盖了凉亭，搭了小桥。闲暇了就坐在溪水边看鱼，等待那个该迎娶她的人来找到她。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一夜，燃放的焰火，她等了许久还是没等到他为她燃放。这场等待，本来就是绝望的吧。就好像如今，我住在这里，等待师姐的归来一样，可能都只是遥遥无期的念想吧。”
她**冲我一笑，阳光里，睫毛上，看到她晶莹的眼泪。虽然不太懂她在说什么，可是觉得无比悲伤。
“下次，带你看烟花。过年的时候，江津村里会有卖货货郎，担来满担的年货。我们把他的烟花都买下来，一起放。”她忽然想起来似的，“啊，都忘记说了，我叫四叶舞，你叫我四叶姐姐就好了。”然后竖起小指，和我拉钩，“约定好了，妹妹不要忘记哦。”
有生之年，与人第一次约定。朦朦胧胧中，觉得异常重要。咚咚咚的听到自己心跳声，很豪气的答应下来，“好，我们不见不散。”
次日，四叶带我去江津，找武师教我轻功。这里果然热闹，处处鲜衣怒马。行色匆匆的江湖人士多数集会在客栈酒馆。几斤烈酒，几盘酒菜的高声谈论江湖逸事。我们坐在酒馆靠窗的位置，四叶遥指窗外，“那边常年驻扎十大门派的弟子，天王帮，峨嵋派，天忍教，丐帮，少林，五毒教，唐门，翠烟门，武当派和昆仑派。他们看到资质不错的孩子就会收进自己的门派。你们唐门的驿站就在那边，不过外姓人鲜少能进唐家堡。即使成为唐门子弟，也不能成为核心人员。我是峨嵋弟子，门派有什么消息和重要的事都会由住在驿站的师姐传给我。日后若你有事，也可以拜托她们，”她眨眨眼睛，“我刚才和她们说，你是我失散许久的小妹。她们亦会照顾你的，如若有天，我忽然不见。”


不久之后，她果然消失不见，没有任何预兆。她留下信笺就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之前，离开她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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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跑到峨嵋在江津的驿站，也是一个白衣姐姐把我领进去，她要我叫她寒衣姐姐。
读完四叶留下的信笺后，她告诉我：“四叶去找一个人，昨天从巴陵赶来的师妹告诉她，在天王岛的天王帮里，找到了羽寒滴翠的弟弟，所以她急忙的赶去那里，想打听羽寒的消息，”她顿了一顿，“羽寒，就是那个以前住在四叶所住的地方的师姐。四叶这阵子，茶饭不思的，就想找回羽寒。她总觉得，若早些帮到羽寒，或许她就不会消失，所以莫名的十分自责。可是……”
咬着嘴唇，我接上她的话：“可是有些事情，并非人力能及。有些人，想来注定要离开。”
雪寒衣眼中精光一暴而逝，迅速扫了我一眼，却没有询问什么。呵，是我凉薄，是我有些嫉妒，那个失踪的人在四叶的心里如此重要。我呢？在她心里，是否只是只路边捡起的小猫小狗，偶尔照顾两天也就弃置不顾了？
寒衣又开口，“早晨四叶师妹走前特意找过我，拜托我替她照顾你些时日。她找到了羽寒的弟弟就回来。”
长抒一口气，刚才憋闷在心中的气忽而跟着这句话烟消云散了。“谢谢姐姐。”转身离开，回到住所，蹲在蔚蓝湖水旁，我寻来根短棍刻画时日。五日一个正字，等她归来。
时而跑去江津，和左邻右舍不咸不淡的打招呼，也帮村里的人做些事情，比如送信，找人。纯粹的打发时间。寒衣姐姐时不时叫我去驿站拿些食物衣物，也偶尔去我住的地方帮我起火做饭。她教我读书识谱，还翻出四叶留下的棋盘和我下棋。只是从来不提武功。我也从未问过，怕她一字不差的说，说我迟早要回去唐家堡。
因为四叶说过：“妹妹啊，你迟早是要回唐家堡的，即使物事人非。”
所以，那个阴天的早晨，当我路过唐门的驿站，听到一声清脆的叫声：“阿芭。”我忽然觉得，或许，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那时候，眉目流转，看到唐三，站在个表情深沉的长衫人旁。
“小三！”我跑过去，背对峨嵋的驿站，甚至不敢减速。一鼓作气奔向命运。
那天，一直没有晴朗过。唐三和他哥哥—唐小强，把我带回唐家堡。**依旧在，人事却已全非。

唐门的强大在于它细密的管理系统和团结的士气。乃至日后，唐要命率众离开唐门自立“大唐天下”，仍以唐门祖训为帮规。唐门一旦有难，大唐帮众仍然前仆后继的前来支援，义无反顾。
唐门有律，门下弟子只有出类拔萃的才可代表唐门闯荡江湖。所以江湖中行走的唐门弟子，具是精英。
唐小强问我想选怎样的路，一条是平坦顺畅的魔唐路，另一条则是先吃尽苦中苦，亦不一定能成为人上人的暗唐路。“暗唐，主事杀戮，必须练成缥缈无形的身法和一击即中的发暗器手法。若非如此，两军对垒，先倒下的定是暗唐人。”他很严肃的又问了一次，“你确定要修炼暗唐？”
点头，迎上他的目光。如果不能成为人上人，恐怕就要老死于唐家堡而不能踏入江湖一步。我不可以的，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牢牢的抓住不放。一定要走出这里，天大地大的寻找四叶舞。因为我们曾经约定，要一起燃放烟花的。我一定要变强，强到能够保护自己和她。
唐小强似看出我目光中的坚决，不再质疑我的选择，让我与唐三一起修炼。每日天明就把我们叫起床，亲自教授武功。

初时，我有心偷跑到江津去看四叶舞有否回来寻我。但每日捱过日暮，整个人就软在床榻上不能动弹。终也没有成行。幸好每隔一个月，唐小强会去一次江津的驿站处理事务。从他手里，不时能接到四叶舞和雪寒衣捎来的书函或口讯。后来即使她们双双出师，仍会定期飞鸽传书与我联系，询问我的进展，告诉我她们的变化。而再一次听到四叶舞提起羽寒的弟弟时，她和雪寒衣刚加入“三国群英”。信里说，羽寒的弟弟已然一身武功。他们，她和他，再次相遇在雁石洞口。没有意料到，几年后的首次见面，竟是敌对的身份。

她没意料到的，何止这些。在那次战斗中，所遇见的人渐渐都走进了她的生活。
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缘起缘灭的时刻，就那么，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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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群英
江湖，总是变化无测的地方。曾经笑傲天下，风光无限的帮派也会在一夕之间烟消云散。传说中，江湖里最早的组织是情缘阁与情缘楼，为一对情侣分别建立的帮派，遥遥相望，锋芒无人能及，囊括了当时顶尖的高手。可惜很快就迅速的解体了，像是朗朗青天里的流云，转眼就消散无踪。

第二代的第一帮派是傲笑苍穹。他们曾经支持三国，帮三国度过最初最艰苦的时期。
三国人，四叶曾说过，有今生，今生就与他们称兄道弟。

“追心。” 我第一个暗杀任务的代号。当一个人辜负另一个人时，我的任务就是代为讨回一颗不能追回的心。杀。

第一次以唐门子弟身份出现江湖，我先绕道见四叶舞。首次走进三国群英总坛，当时三国不过几十帮众，个个意气风发，似要弯弓射雕夺天下。
四叶欢喜的拉住我，“几年不见，妹妹成了大姑娘了。”
她的嗔喜，具现眉梢。当年眉宇间浅淡的哀愁竟已消失不见。难道是她的心结已解？我急忙的问：“姐姐说，遇见了羽寒的弟弟。如何遇见的，而他，现又身在何处？”
她端来清香的茶，“那天和莫名其妙的人打了一宿架，唯一的收获，就是又与锤锤见面了。”
“锤锤？”
“是啊。他叫随意锤锤，主练天王锤法。那天一看到他，我就没心思再打架了。拉着他在角落里，一边观察事态变化，一边闲聊近年的情况。”
“那你们，又是与何人发生了争执，斗了起来？”打架杀人，我不需要理由，但是四叶舞一定有理由。她除非不打，一旦打起来，不坚持到最后，决不放手。
“开始根本没有理由。我和无涯在雁石打怪升级，忽然有个锤天王路过。见都没见到的一个陌生人，看到我们，二话不说就打起来了。我受伤回城，仍然还是先问他理由，他也不回话。简直无理取闹。再遍寻整个雁石洞，都再也没看到他，也就此作罢。谁知道，第二天，无涯和无名带着我升级，又遇到那个人。他二话不说先把我重伤。我也急了，叫上雪寒衣和无光帮我忙。那个人见我们人多，也叫来好几个天王的人。其中一个，就是随意锤锤。一进来，他就和那个不讲理的人称兄道弟，但是看到了我，他下意识的大喊了一句：‘这个妹妹，我认识啊。’”
四叶笑了起来，“其实这几年在江湖里走动，时而也能听到他的消息。他的红颜知己很多哦，看来他走到哪里都是那句‘这个妹妹，我认识啊。’半点都不像他姐姐那样痴情。不过也好，不痴不颠，才不会受伤。”
“然后呢？”再不打断她的跑题，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转回正题。
“因为我，无光和寒衣都是三国的人，对方是珞珈山庄的长老。他说要让无光回避，三国与珞珈的问题回头解决。不过无光说，他帮的是我，纯粹的朋友帮朋友，与帮派无关。而对方不依不饶的，说是我们三国惹事，口气相当挑衅，听着就生气。后来一群人纠缠到了天明，一会儿这个单条那个，一会儿又是二对二。打到最后，都不知道是为何在打，这么些人，为了什么理由流血流汗。”
“那个不讲理的人是谁？后来赶过去帮他的人又是谁？”四叶并不是个记仇的人，所以她受的委屈，我来代替她记得，并且日后，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南宫梦。出道这么久，他算是我第一个仇人。其他还有什么泡泡土匪，偷天一枪。不太记得了。”
“南宫梦？”我重复。
“嗯，南 宫 梦。”一字一字，她又重复。
冥冥中，有座叫做的命运的大钟，一声，两声，三声的被她的声音敲出低沉的钟声，回荡于这苍茫大地，冷暖人间。
不知有谁能听到，又有谁能听得明白这六道轮回永世不变的节奏。

“四妹在吗？”挑帘处，一个明艳的红装女子。
四叶把她让进屋里，介绍我们认识：“这是我的结义姐姐，废弃公主。三姐姐，这个是我小妹，分开多年，终于见到她了。”
废弃听罢，上前拉住我的手，热烈地说：“四妹的妹妹当然也是我妹妹。以后妹妹受什么委屈，被别人欺负了一定要和我说，姐姐给你做主。妹妹不如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和我们姐妹聚聚。我们结拜的七姐妹都是你的姐姐了。瞧你，瘦成这样，过会儿姐姐给你煲汤补补……”
她噼里啪啦一通说了下去，我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苦笑的看着四叶舞，她抿着嘴笑，慢条斯理的解围：“姐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瞧我，见着新妹妹，高兴的把正经事都给忘了，”她眉飞色舞的表情突然垮了下来，“四妹，你说，他心里有我吗？”

静静的听了会儿，才大概琢磨出个端倪。原来把废弃的心扰乱的，就是三国群英的老大—关羽。在她口里，关羽好象个天神，但却不苟言笑，不解风情。“妹妹，其实只要能站在他身后做个小小护士，我就心满意足了。”忽的，她长叹一口气，“也不知，他的心里可有我。”
四叶笑着安慰她：“姐姐放心，妹妹一定撮合你们成功。”
四叶事后告诉我，她第一眼看到废弃公主和关羽站在一起就觉得般配，所以也一直坚定的觉得，他们俩会走在一起。

三国当晚在大厅开会，我跟在四叶舞后面。一眼看到久违的雪寒衣，她还是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七尺长剑。她拉着我介绍众人，第一个就是无光—[青锋] 黯然无光。无光很高大，朗然笑道：“四叶与寒衣的妹妹也就是我妹妹了。” 忽然想起，四叶提起雁石洞一役时所说的无光大概就是他了。
“因为无光，我们才进的三国。进来后，发现他们都是铁铮铮的好汉。不过都很照顾我们。好像一家人。”开会前，四叶低声和我说了大概，然后一个个给我指出张飞，吕布，马超，赵云，[青锋] 铁血无情，[青锋] 有点弯酸，圣者迷糊，吾心依旧，挑枪天下小，独孤求败，与你无[缘]……另外一边站着三国的女将，有和四叶结义的废弃公主，月之静，面纱的泪，文清，还有小东邪，城院一宝，诗雅，丢儿，[缘]捣蛋佳佳等等。最后，指着坐在前面最中间的人说，“那个就是老大，关羽。”
抬头，顶天立地的关羽。

那一日，他们集中讨论的是与另一大帮派-- 天下对立的问题。天下里，有边无情的余党和阿修罗一族。四叶说，三国与边无情的恩怨她也**，听寒衣偶然提过，似乎是边无情太过分了，所以关羽下了追杀令，张飞等人满世界的追杀他，最后把他迫出了江湖。而阿修罗一族，就好像强盗土匪，到处烧杀抢掠，绝对不能留。
会议结果，正式与天下宣战，同时也向天下的盟邦—珞珈山庄 发下了战书。

“珞珈山庄？” 似乎哪里听过。
“是啊，珞珈山庄里，有我的仇人-- 南宫梦。” 四叶的眼睛亮起来，“我一定，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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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珈山庄
死亡究竟能解决什么？追回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到最后竟然只能用死亡来了结？如此的怨恨真的是从款款深情中衍生而成的吗？会否有一天，废弃公主，四叶舞这样的女子也会因爱生恨，叫我为她们追回她们得不到的心吗？

在三国总部只停留了两日我就动身去完成“追心”这个任务。再回总部时，四叶的另外一个未入三国的结义妹妹也在那里了。水纹儿，一身青衣，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用纯金打造的精巧算盘。“我是六根清净，但是爱财的尼姑。”她笑起来很单纯，没有半点市侩的感觉。
四叶也笑着接话：“她啊，是典型的疏于武功天天埋头做生意的武当小女道。我刚从峨嵋山下来就遇上了她，在秦岭那个荒郊野地里把她从刺猬堆里拉了出来。阿芭，当时我都还没遇到你呢。”所以说来，与四叶相伴最久的，除了寒衣就是这个看起来有点迷糊的小商人了。
水纹儿眨眨眼睛，冲着四叶舞说：“我也带来了一个人，你猜猜会是谁？”
一个男子从帘后闪出，四叶看到他，惊喜的叫道：“锤锤！”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张俊秀的容颜和开朗的笑容。会是他吗？再看向四叶，我心里问：会是他吗？

锤锤与水纹儿到的第二天，三国与天下，珞珈山庄就在雁石洞外大战几个时辰。四叶让我跟在她身边，我杀敌，她给我补血回内。在那里第一次遇见珞珈山庄的人。

珞珈山庄位于武昌的东湖畔，依山傍水，四季常春。每年初春，从正门到议事厅的长路上空就会飘满樱花。这个隔世的地方已由珞珈世族五代相传。现任庄主为珞珈剑，旗下七堂：炎舞之魂，青木之逸，玄冰之龙，惊雷之枭，馨雨之樱，慕凌之棾，而怒斩堂主，就是南宫梦。
第二场与天下和珞珈的遭遇战移师荐菊山洞。珞珈山庄倾巢而出，八位堂主错落站在珞珈剑的身后，竟全是朝气十足的年轻人。不禁暗自感叹，珞珈除了如此一代人才，难怪能打破第三代庄主所下的避世戒律重现江湖。
不想与之为敌，他们的兵器上散发的不是杀气，而是勇气和朝气。所以他们不会赢，在这弱肉强食的江湖，只有凭着野兽般要生存下去的意志和见鬼杀鬼遇神弑神的杀气才能生存。可惜他们太年轻太风光，还没机会明白这个道理。
“杀。”关羽下令。我轻轻叹息一声，冲了上去。或许这次击败的，是这群年轻人对江湖的憧憬。
此役日后，被世人称为“碎梦之战”。

那一役持续了一天一夜。到最后战场安静的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兵器碰击之声，皮肤被割开之声，以及战士倒下之声。珞珈剑与关羽一人一双银锤握在手里相视许久。最终，珞珈剑先行开口：“我们的人，撤回扬州修养。”
我明白，这并非代表三国获胜。只是对方阵营只剩下珞珈山庄的人的时候，身为庄主必须先决定是否仍以天下的盟友身份与三国对战，还是直接正面与三国为敌。这样的决定，举手无回。
三国的人也随之安营于扬州郊外五十里的树林。四叶说，已派了水纹儿去打探珞珈山庄庄主的决定。愣住，她这次竟如此好奇。四叶笑道：“不是我，是水纹儿好奇。我一回来就被她缠着问战场上的情况，而后她觉得那个未满三十岁的珞珈山庄庄主十分神秘，就自告奋勇的区刺探情况了。反正她也不是三国的人，以她的机智应该会平安归来。而且……我也想知道，将来是否会与他们为敌。他们看来不像宵小之辈无耻之徒。你注意了吗？他们的馨雨堂主与慕凌堂主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简直就是天造地设。若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遗憾。”
锤锤虽也随行，但并为代表三国出战。他先水纹儿一步去了扬州，又很快赶了回来。四叶紧闭着嘴并未开口询问，只是一味的盯着远方，不知在观望什么。我骤然想起，他曾帮过南宫梦，那……“那你和南宫梦是什么关系？”我盯着他的眼。
“兄弟。并非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还在天王帮时，我们即已结拜。”他虽是在答我的问，却一直观察着四叶舞的表情，“那天……”他柔声的劝，“只是个误会。你就不要再和他计较了。我代他向你赔不是还不行？”
半晌，长舒口气，四叶的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好吧，我答应你。我与南宫梦，从此没有私人恩怨。除非帮战，我绝不首先出手。”
锤锤暗松口气，冷眼看着，他更担心的明明是四叶舞。单打独斗，四叶绝赢不了南宫梦。锤锤保的，恐怕本来就只是四叶舞。

水纹儿归来的时候，大家都松口气。看她喜气洋洋的，似是遇到了什么好事。“珞珈剑那个人真是好脾气，”她上来就说，“我一路问了连串的问题他全都耐心解答。我只说我姐姐人在三国，所以我十分关心战局，他便不疑有他。”
“那他说了什么？”
“他说，不想因为天下与三国为敌。他们帮天下只因为泡泡土匪在天下。他在劝泡泡土匪入珞珈当长老，不要再管天下里的琐事了。”
“那就是说，不会与他们为敌了？”四叶舞的眼睛亮了起来。
“嗯。珞珈剑还邀请我们参加珞珈枭的婚礼。就在明天。他说，欢迎我和我姐姐。”水纹儿噼里啪啦的开始拨动算盘，“咱们去，该送什么彩礼好呢？”完全没注意，四叶是否答应下来。

“你还是决定不去了？”
“让纹儿去就好了。毕竟我是三国人，出现在喜堂太刺眼了，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我陪着四叶到扬州购置些粮食衣物。刚步入杂货店，就看到珞珈棾欣长的身影。我下意识把手按在暗器囊上，四叶却先一步开口：“恭喜啊，枭的大婚。”
棾握紧**的手却因此放松下来，微笑的答复：“多谢。”
“我妹妹水纹儿代我出席婚礼，希望到时候一切顺利。”
“水纹儿是你妹妹？”棾若有所思的打量了我们一下。
“是啊，不过她不是三国的人。”
“呵，明白了，多谢你的祝福，我会带到的。还有事，先走一步。”他一定有什么事没说出来，可惜看他的神情，是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了。
“那么，后会有期。"
确实是有件事他没有说出来。在事情全部被揭晓前，三国与珞珈的战争并未结束。三天一大打，两日一小拼，完全是打消耗战。之间，泡泡土匪带着亲信转入珞珈山庄接任怒斩堂主一职。南宫梦则变成“影子刺客”。三国与珞珈开始一轮轮的谈判。
谈判期间，四叶和棾时而碰到，双方都会停下寒暄两句。终于某日棾提起“剑，很喜欢水纹儿。”也在那一日，水纹儿忽然收拾了行囊说离开一阵子，就偷偷跑路了。过了两日，珞珈剑亲自在扬州城等待四叶，他诚恳的说：“我喜欢你妹妹。她说考验我，让我全世界找她，如果三日内找不到她，就此天涯陌路。如果能找到，她会重新考虑。请给我些指示，因为我不想放弃。”
这就是那件大事了。
四叶眼睛也没眨一下，“她走的时候没有和我说去了哪里，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不过觅水亦需先寻源，她从哪里来，你不妨去哪里寻，”她会心一笑，“一定是那里。她一定是在那里等着你去把她带回来呢。”
珞珈剑似是有所领悟，拜别而去。次日黄昏，赶到武当山，闯过守门师兄弟的阵法，把水纹儿接了出来。并且宣告天下，他与水纹儿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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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过了几日，还是一个黄昏，珞珈剑又来拜见四叶。这次四叶让四周人都退了下去，包括我。所以他们所说的话，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只是他们谈话的声音由弱渐强，最后四叶一声喝斥：“你现在就离开这里，若非看在棾与我的交情，今天定不放过你。你记住，绝对不要后悔，做了这样的决定绝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从今日起，你我没有任何交情。请！”
我掠进屋，看到珞珈剑深深作揖，然后拂袖而去。
“怎么了？”
四叶气的手脚发抖，“他竟然悔婚，他竟然昭告天下喜欢纹儿后,悔婚！”
第二天，三国与珞珈最后一次谈判破裂，双方终于宣布：
“战。”
“战。”
喜筵
水纹儿整整消失了一个礼拜。三国与珞珈的冲突从未断过。四叶舞虽曾说过见到珞珈剑也不留情，但遭遇棾时仍然悄然躲过。她曾悄悄告诉我，她做过一个恶梦。梦里人在荐菊洞，自己任由着珞珈樱把她杀死，而珞珈棾就在旁边站着不动。然后她就哭着醒了。江湖实在不适合她。她接人待物不按常人的思维，没有正邪之分，没有对立的想法。她认为谁是好人就是好人，虽然也说战场上没有朋友，但是真与朋友对立，她根本就无法下手。

水纹儿再次出现时，表情平静的不像她本人。面对众人，她只是宣布：“两日后，我成婚，新郎是泡泡土匪。”
我就奇怪，天下那么多人，她干嘛非要挑和三国对立的人结婚，而且还是珞珈剑的换贴兄弟。她究竟把婚礼当成是自己终身的幸福，还只是拿来与珞珈剑赌气，让他亲眼看着她成为自己兄弟的女人？
随意锤锤只是耸耸肩，没什么意见。四叶舞干脆不说话。
水纹儿憋不过她：“姐姐表示一下啊。”
“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就祝福你。毕竟你不是三国的人，和他们不对立。你的幸福，最重要。”她绝口不提珞珈剑，和那天的拍案而起。

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婚礼，多少有些好奇。碍于新郎的身份，我们都没和三国人提起。四叶和锤锤帮忙忙里忙外，直到大婚当天，才得闲。四叶空闲时候告诉我，她觉得这个妹夫不错，人热心，性格又开朗，把水纹儿交给他很放心。我忍不住问她为何不阻止水纹儿，她的举动明明就只是冲动，日后必定后悔。
她有些无奈，“那总比那个退婚的珞珈剑好吧。泡泡土匪，最起码日后会很照顾纹儿。”
南宫梦也是男方亲友。看到我们，只是冷冷的说了句：“今天泡泡大婚，先放你们一马。”
四叶直接顶了回去，“打就打，谁怕谁。”
南宫梦似有点意外，而后问四叶身边的锤锤，“这个是你老婆？”
锤锤还没答，四叶先回答，“不是，不用看他面子，用不着你手下留情。”
锤锤似乎很没精神，只是拉着四叶舞走，“纹儿那边还没忙完，别斗嘴了。”恐怕只有四叶看不出来他眼里的款款深情。

喜筵十分热闹，江湖上各门各派都来了不少人庆祝，珞珈剑也出席了。他神情很憔悴，不过仍要强颜欢笑的主持婚礼。冷笑，看来他并非不在乎，不过现在在乎不在乎已经不重要了。他在这场婚礼上，不是顶冠带花的新郎而只是站在一边吆喝“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路人甲乙。
满场人，表情能比珞珈落寞的，恐怕只有随意锤锤。
走过去，拍拍锤锤的肩：“怎么了？”
“纹儿说嫁就嫁，真痛快。不知道四叶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我。”他苦笑。
“你和她求婚了没？”
“刚才。”
“她说什么？”
“她说她要当尼姑……”
“呵，也许是不放心你的花心吧。你的红颜知己那么多，她怕日后还不够挡驾的呢。”
“红颜知己？从再次遇到她开始，你几时见我离开过她左右？哪抽的出时间去见那些所谓的红颜知己？她恐怕，心里根本没有我……”锤锤又叹了一口气。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四叶从未提过感情问题，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一个俗家弟子说要当尼姑实在有些差强人意，这样一个借口，难怪会让锤锤垂头丧气。
“你说，如果我突然离开，她会不会很伤心？”锤锤的表情很古怪，突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我想到的，则是多年前四叶提起她师姐时凄凉的表情。“你要离开她？”
“或许吧。如果有天，我再也不能若无其事的伴她左右，请你无论如何，不要让她哭。”

水纹儿大婚第二天，珞珈山庄众人连夜撤出扬州城，听说是珞珈剑决定对珞珈山庄进行重组，所以暂时与三国休战。三国大军也退回总部休养生息。四叶舞喜欢上扬州，便主动留在那里处理外务。锤锤仍然陪着她东奔西走，所以我决定先回唐门，不做大电灯泡。
扬州，离开那日细密的下雨。这座繁华的江南名城一直只会下雨。我猜想，几千几百年下来，是这里哭过笑过的人太多了，才会积怨到，让老天为它垂泪。
扬州，请你替四叶舞流泪。如果有天，即使仰望着星空她都不能控制眼泪，请你天降大雨，让其他人，看不到她的泪水，让其他人，以为一切都只是场突来的扬州的雨。

唐门有严密的情报系统。几日不见，唐三已经成为里面的书记，专门纪录江湖上各大重要事件。闲暇的时候找他，翻开某些文件，就能通晓过去的一切。我随手拿起珞珈山庄的资料，正要翻看，唐三已先我一步开口：“珞珈剑闭关退隐了，庄主由珞珈魂代理，泡泡土匪不满他对三国的回避态度，已经退帮回了天王。我想，珞珈山庄就此没落了。”
“珞珈山庄从此没落？”我诧异的看着他，怎么会那么快？
“情劫！”猩红的大字批注在珞珈剑的档案里。我笑起来，水纹儿啊水纹儿，你的气，这么算是消了吗？
“那三国呢？又有什么人命犯**？”
“关羽啊。废弃公主已被封为汉王妃。”
“没有别人了？”
“你又想要听到谁的喜讯呢？”
没有回答，默默的离开。已经又过了两个月，如果没有他们的音讯，恐怕……

随意锤锤披星而来。
“你没说你会来。”他憔悴的不像自己。
“我是不辞而别，”他苦笑。“四叶还不知道我离开了。出扬州先碰到了南宫梦，我让他带我和四叶解释。”
“解释你的逃跑？”我想一拳打烂眼前这个男人的鼻子。
“你不知道这两个月我们是怎么过的，”他长叹一声，“从你走后，我们确实是天天都在一起。她每天不是处理三国的事务就是和我四处游山玩水。可是她始终回避我，偶尔连开句关于感情的玩笑她都会板起面孔走开。有次我累了，躲起来让她找不到。而后看到……”他说不下去，眼睛里闪着亮光。
“看到什么？”
“看到她躲在扬州城内的寺院，不眠不休，一直的哭……弄得我是离开也不是，现身也不是。只好站在角落里，暗地的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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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半晌，才继续问：“然后呢？”
“我又出现了呗，假装若无其事的说是去会了一个方外的好友。她听完就笑，说是不是又是情债。是不是又有红颜知己为我出家当了尼姑。我竟不好反驳，看她的眼睛哭的那么红……”他的表情变幻不定，大概已然深陷在回忆中不愿出来。“可是我受不了她和我称兄道弟，我受不了她和我说有人对她有好感。受不了她什么都告诉我，更受不了她什么都不说的时候的沉默。呵，实在有点力不从心了。我觉得好累，这么在乎一个人，不能潇潇洒洒的过自己的生活而必须要跟着她的喜怒转动。这样又有什么意思？”他负着手，不让我看到表情。一个不带面具喜乐都挂在脸上的人，最起码，终于自我。
“所以放弃她了？”
“我离开，她只是少个朋友，兄弟。有你和其他人在，很快她就会忘记我。只是现在会有些不适应。”他转过身来，脸上真真切切的都是关心，“所以我特意来找你，请你去扬州陪她。想来现在南宫梦已经告诉了她我离开的消息。只有你陪在她身边，我才安心。”
赶到扬州，四叶坐在寺庙里，周围是杳杳难散的香气，一苇大师默默的诵经，想来已经习惯她日日坐在这里。
“姐姐？”停在身后，我轻轻的唤她。
她转过头，定睛看我，嘴角竟然干裂带血，憔悴如斯。
“姐姐……”又叫了一声。
“这里疼，”她捂着心口说，“这里很疼。”

抉择
“锤锤这一走，再也不回来了吗？”月色如水，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照顾四叶安睡了出来就看到南宫梦等在门外。
“应该是吧，这个决定这么难做。”这是头一次近距离仔细的观察南宫梦，脱下盔甲后，他斯文的不像是四叶口中那个不讲道理直接杀她的男人。高瘦并且清秀，脱下战袍竟变得十分书生气。
“锤锤走前让我帮他两件事，一个是告诉四叶他离开，一个是代替他照顾她……”南宫梦犹豫了一下，“我和她说，锤锤走了，以后我要好好照顾她。”
“其实大可不必，还有我在。你和四叶舞并不是朋友，不用在意锤锤的话。他本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不用托付给别人让别人受累。”我不明白，他和四叶明明势同水火，这个麻烦，他根本不用过问。
“你有过那种感觉吗？看到一个自己很在乎的人站在对方阵营，整日和你做对当你是仇人。想接近不知从何开口，结果变成每次看到她就会先打她……”他告诉我，“说是替锤锤照顾她只是借口，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我只想要好好保护她，不要再让她哭。我想，照顾她一生一世。”
他所说的究竟是否能做到？这个眼神深邃但是坚定的人是否有能力做到他刚才所说的话？“如果想要照顾她，你必须先放下江湖上的琐事。否则你们俩迟早刀剑相见。你也知道她太热衷三国的事务，大小战役都会参与。”
“给我几天时间，我会想清楚。”他头也不回，大步走开。

再回来时，南宫梦已卸下身上珞珈山庄的标志。他只说了一句：“现在，把她交给我吧。”
我点点头，暗自希望，这次的决定是对的。希望四叶从此不用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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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喜讯来的很突然。
唐三把烫金的喜帖交到我手上，“你的心头大石算是放下了吗？”
有些恍惚，是南宫梦放弃了与三国对立，还是四叶舞离开了三国？

阴历十一月二十五日，冬至，艳阳高照。

赶到江津，为四叶梳妆。四叶舞手上，叮叮**晃着几只玉镯，晶莹剔透，甚是好看。她说南宫梦就是喜欢给她买镯子，看到好看的就买来送她。她本从不戴饰物，现在只是一股脑的把南宫梦送她的镯子全带起来，举手投足间，叮咚作响。
“不是说要当尼姑吗？”在她的面颊上扑上淡粉的红妆。
她歪着头，“我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那答案呢？”很想知道，为什么锤锤做不到的南宫梦能做到。
“南宫梦给我讲了一个梦，他说梦里带着我放烟花。满天璀璨时，他向我求婚，我答应了，他就开心的醒来了。我听着很感动……”
“只是感动？”
“不是，”她摇摇头，“因为他是南宫梦。即使千千万万人令我感动，但是只有知道将来与我携手的人是南宫梦我才觉得安心。”
因为他是南宫梦。这是她的答案。当年欠下锤锤的解释，终于在今天说了出来。

婚礼来了许多人，大多是南宫梦的朋友，帝国，天下飘零，珞珈山庄。四叶只是通知了几个亲朋好友，雪寒衣，云凌风，司空见惯，水纹儿，珞珈棾以及三国的黯然无光和废弃公主。
一拜，二拜，三拜。众人的烟花把半个夜空闪亮的燃红。南宫梦挑起四叶的红色面纱，显出她的巧笑嫣然的面庞。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是四叶离开三国。
喜筵上，无光悄然而去，说祝小妹幸福，但是从此只能陌路。世上有些结是不能解开的，三国与南宫梦，永远也不会和好。85b39b7d234a8169
喜筵后，废弃公主被偷袭。四叶气的发抖，带着几个朋友追杀凶手。一路跑到精疲力竭才颓然的问：“必须要这样吗？是说我选择了南宫梦就要从此背叛三国不能回头了吗？”她双拳紧握，忽的扯下嫁衣，一身紧身劲装，“那好，我这就回去三国料理一切。有生之年，南宫梦在一天，我绝不回三国。”分明看到她的嘴角微颤，但她咬着嘴唇仰望天空，就是不肯眨眼，让眼泪流下来。

江湖上，三国的口碑并不好。四叶只和我说过“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结论也就不同。我们知道三国人是什么样子，但是并不是别人就会有机会看到他们真诚的一面。我不能否认外人对于三国的评论，但三国人对我好，即使我出了三国也从来不动我，仁至义尽。可另外一面，曾经的珞珈山庄，现在南宫梦的朋友也从来不在战场上动我。实在是没有理由再站在三国的队伍里了。这辈子，我只能躲开所有的战役……”
四叶舞口里，没有坏人。可是江湖上的恩怨，不是用好与坏来区别的。如果不是这世道如此乱，何来的江湖，何来的风云变幻？

南宫梦与泡泡土匪一起加入了永恒王朝。他说要呆在那里与三国一斗到底，至死方休。四叶舞说不出话来，只能躲在城里不闻不问。见到她时，她的表情已经十分麻木。她扯扯嘴唇告诉我，那些心里的煎熬已然习惯了，连眼泪也早都熬干了。她不能和过去的兄弟一起练级，亦不能和南宫梦一起。她不忍心看一群朋友追杀另一群朋友，更不能眼见南宫梦被围她连剑都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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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条很孤单的路，却通向一个世间最平静的乐土。从巴陵县进武陵山，再穿过白水洞和伏流洞，最终才能到达那里。那里漫天洒满**，终年弥漫着安详的气息，那里是人间的世外桃源，被神仙眷顾的最后的净土。

泡泡土匪与水纹儿天天都在桃园的左上角练级聊天。那时候泡泡在冲武林第一天王，四叶舞也跑过去，说要冲进峨嵋十大高手才算了却心事。而水纹儿则天天盯着世界富豪榜，期待某日能入榜。那是四叶出嫁后最平静快乐的一段时间。不会看到打打杀杀，不会看到三国人，只是一家人般一起过日子。
南宫梦闲不住。每天会先去看望她，然后去宋金战场杀敌，或者就是和三国纠斗。四叶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听到战报说，宋人南宫梦又杀敌最多。她最沉默的时候，则是听他们提起又和三国打架的事情。她的神情开始恍惚。有的时候突然叮叮咚咚的扬起手按住心口半晌不动。她解释，只是心疼，想得太多就会心疼，她的心事犹如南宫梦送她的手镯一般，只能接受，不能选择或者拒绝。
她的神采有些异样，总觉得，会有什么发生。很想预防，因为感到，将是不好的事情。她紧紧闭唇，什么都不说。
唐三叫我回唐门学镇派绝学。我已耽误了许多时间，现在看四叶应该没什么太大的波折，就先行返回唐门。唐三现已掌管唐家堡一切外务，他知道我惦记四叶舞的情况，特意叫同门密探，专门监视四叶舞的行踪。这几个月内，她先是悄然从桃园离开，重回峨嵋山，成为十大之一。然后冲着峨嵋掌门人连磕三下头，绝尘而去。而后和珞珈棾泡在荐菊打装备拿去给水纹儿卖了换钱，直到把她真正的捧成世界第五富翁。南宫梦每日仍然忙于和三国战斗，她只是每次说声小心，然后目送他离开再等待他归来。她像风车一般，马不停蹄的做事，一扫连日的抑郁。
听到这些，我只能想起她捧着心口，轻轻皱眉的神情。她的心结，无论如何，已经不能解开，无法释怀的。

（六）花事已了
一隔数月。接到四叶的信函时我正在唐家堡闭关。唐三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和我提起她的情况。每次问起，他都用含糊的话语带过。我有些不明所以。四叶的信里只说，挂念我，叫我去江津旁她的住所相聚。踏出门，下着蒙蒙细雨。不留神就到了春天。轻车熟路的跑到她的世外桃源。刚拐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四叶靠着南宫梦坐在绿草地上，她旁边堆满了鲜红的玫瑰。见我来了，她强要起身，起到一半，右手按着心脏又倒了回去。我走过去，才发现她，竟然憔悴如斯。她细声细气解释，五雷轰顶般，我才第一次知道，她患心病已久，将不久于人世。
四叶的心疾得来已久，她说祖上七代都是心痛而死，她也不会例外。她娘亲小时有意把她送入峨嵋，一是想让她修习武功，强身健体，二则是希望她将来束发出家，青灯古刹的过日子。不动七情六欲才可以保命。可是自从她下山找寻羽寒滴翠的踪迹开始，她的生命就充满大喜大悲。也注定这一生不能平稳安逸。

我怔怔的落下泪，她用手指帮我拭去：“从没见过你哭，这次也不要哭，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轰轰烈烈，生如夏花。你看，这样不是很好？临行前，最爱的夫君和最疼的妹妹都在我身边。乖，不哭了，帮我把这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瓣洒向天空吧。”
照着她的意思，我把无数的花瓣扬撒到四叶身边。花雨里，她面带微笑倚着南宫梦，在他耳边轻语些什么。而后南宫梦哭了，我一咬唇，抬头，泪水夹带着花瓣轻轻的被挥散到空中……

四叶就安睡在花瓣里再也没有醒来。我和南宫梦守了一天也没见她再睁过眼。终于他开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恨三国，非要把他们**吗？”暮色里，他的神情颓然，像是骤然老了十几岁。或许我也是，只这么一天就迅速苍老了。
我没有接口，知道他会自己说下去。
“是三国致使珞珈山庄没落，使泡泡土匪被迫离开一手创建起来的天下。眼看着朋友一个个的离开，我真的想亲手把三国覆灭，为朋友报仇。我进永恒，用尽精力把它培养成天下第一大帮，从早到晚与三国四处对战。可是她却走了……是我不好，没顾及到她的感受，是我让她为难，是我给她种了解不开的心结。如果还能从新来过，或许我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生命，不应该让她为难让她难过。这一生，是我耽误了她。”
“怎么会？”我遥遥望着远方，想起她结婚前，俏艳的上着红妆，甜蜜提起南宫梦时的表情，“她和我说过，此生最大的运气，就是能做你的娘子。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他静静的站了片刻：“她走了，那些雄心壮志忽然都灰飞烟灭不知所终。那些和三国的恩恩怨怨，原来这么可笑渺小微不足道，我这就辞去永恒王朝的职位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她最后的愿望就麻烦你来完成了。”忽然转身，他大步而去。望着他的背影，想起曾经他也以这样的步伐走出我的视野，答应过我会照顾四叶一生一世。有种感觉，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江南的三月，春雨霏霏。

四叶舞说，要终老于此。所以我带着她的骨灰重又踏进三国总坛。守门的侍卫早已一批批换了几个轮转，而通向大厅的路，忽然变得幽长而不可及。

虽然走了许多人，来了许多人，大厅里安然稳坐的，依旧是那群人。关羽，张飞，吕布，马超等等。他们个个满面沧桑，似乎无限疲惫。但只要接触他们的眼神，就不会有人认为他们会倒下。他们的眼睛仍然明亮清澈如夜空闪烁的寒星。那种坚毅，一如多年前在这里第一次参与他们的集合时一样明确。我忽然想哭，难怪四叶死也要回到这里，难怪她说，一看到宝石蓝色的夜空就会想念三国的兄弟。岁月只能有如浪卷细纱一般，卷走想离开的人。岁月始终不能磨平这些人的斗志和激昂。
我把四叶舞的骨灰平托于胸前，关羽站起来看着那个乌黑并不起眼的小盒，平静的说：“妹妹，欢迎回家。”

从那以后，江湖上偶然会流传关于南宫梦的形迹，我再也没有关注。他已不是四叶舞的南宫梦。属于四叶的他，在那场花雨里，已随四叶而去。所以现在的他，已与我无关。
我又回到江津村边的那个世外桃源，为四叶建了座空冢，每月十五，买来九十九支玫瑰为她造一场小小的花雨。过年的时候也会担来许多焰火燃放。冢边时不时会多出一束鲜花，只是从来看不到送花之人。不管他是谁，总是个仍然挂念着四叶的人。
唐三时而过来探望，只是我再也不许他提江湖里的逸事。江湖已不在我心里，一切都幻化为虚无。我只想在这个连时间流过都不自觉的地方过完余年。我只想等待过去那些事情一一罗列清晰后再一并的倾倒而出，要让世人知晓这些欢笑泪水，要让世人记得这些爱恨情仇。
从开始到结束，唯有如此，我们，他们，才算是，有始有终.